後藏第一大城－日喀則的新與舊（糌粑節）

日喀則喜格孜步行街 照片來源：圖片中國－中國網

2007年2月22日(四) 大年初四．下午

結束了江孜充滿人文氛圍的宗教藝術之旅後，我們便前往西藏第二大城日喀則（拉薩為前藏首府，日喀則為後藏首府）。抵達日喀則後，讓人非常震驚它的現代化：又平又直的新鋪柏油路、琳瑯滿目的商店招牌、漢人開的時髦按摩店及美容美髮沙龍、川菜館、銀行、高科技家電用品、大型購物中心、世界名牌的登山用品店，以上海、北京、青島等大都市為名、兩側高樓林立的現代大馬路…。我，看呆了！怎麼和我想像中的歷代班禪駐在地差那麼多。彷彿是把21世紀的現代化擁擠城市硬是放到了高原上的佛教古國；要不，就好像是把穿著傳統藏服的老藏民們硬是給放到了像北京、成都那樣的摩登城市裏，怎麼說都覺得有點詭異。坦白說，我覺得不太舒服，有些失望。但拉薩都已如此，我又怎能寄望日喀則永遠不變？或許因為才剛拜訪完古老的江孜，一時走進新日喀則，讓我有點無法接受從文化古佛國走進鋼筋水泥的世界，因為那一直是我想逃脫的世界。
日喀則喜格孜步行街 照片來源：圖片中國－中國網

直到車子經過了「喜格孜步行街」附近，才讓我開始感受到舊日喀則的存在。「喜格孜步行街」位在青島路西側，為前往札什倫布寺，也就是班禪喇嘛駐在地的必經之路。講白話一點，雖然它仍然是條現代的商店街，但建築物別緻的外觀與色彩卻完整呈現了西藏傳統民居的風格與特色。這，我才開始意會到自己已身在歷史悠久老城中。一直到經過札什倫布寺，我才更肯定這一點。一個城市，兩種完全不同的面貌。同一個民族，老藏民與年輕藏民，也存在著兩種不同的面貌，並加速往相反方向前進。這似乎也是一個城市在進化的過程當中，勢必會有的一個時期。（從另一方面來說，現代化也代表著漢化）我的心情也是很複雜，既喜又驚。喜的是，仍然有人很努力的在保持著傳統文化，不讓它隨著時代洪流而消失；但驚的是，年輕人沉迷現代化的驚人力量正與那股年邁的力量用力拉扯著。我真的好擔心，老人（傳統文化）撐的下去嗎？

由於抵達的這天正好是日喀則地區的糌粑節（日喀則這個名字意謂著「最如意美好的莊園」，日喀則一帶因氣候溫和、農業發達，有「西藏糧倉」美譽，同時也是藏南農牧產品的集散地，糌粑節也正是此地獨有的慶祝穀物豐收節日），年輕的藏民們正全部出動在街上瘋狂的慶祝。商店街、老街、廣場附近，全是手裏拿著糌粑粉袋的年輕人，他們向彼此用力的拋撒出白色的糌粑粉，以表示穀物豐收慶祝之意。原本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民間慶典活動，但到了札什倫布寺前，卻越演越烈，變成了集體鬥毆。我們抵達時才不過下午2、3點，原定計劃要參訪札什倫布寺，也只能改變計劃。只是車子到札什倫布寺前便寸步難行，前方一部倒楣的出租車（計程車）被拿著糌粑粉的民眾圍攻，車子幾乎被粉末撒成變白色，車窗快被砸破、車門快被扯下，而車上的女客人似乎被拉下圍毆上不了車。可憐的女子看似是一名漢人，依我觀察大概是沒有入境隨俗把這畫面只當成一道風景，故而與年輕藏民們起了爭執。經過層層難關，我們只能放棄任何行程，直接去找住宿的地方。我們（也就是那些還沒沾到白粉末的人）就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驚慌的躲進了門口有警衛的神湖酒店（離老市中心稍有一段距離），下了車發現普布師傅的愛車也帶了許多糌粑粉回來，只可惜一點也不能吃。

因為計劃臨時改變，也只能暫時躲在酒店中。阿狗和阿華利用時間休息，但閒不下來的阿哲和我卻在傍晚時鼓起勇氣叫了部出租車往商區裏去。除了覺得不能浪費時間外，主要也是因多日來身上帶的人民幣已快花用完畢，得去找銀行提款機領錢，還有就是好多天沒好好的洗個頭，準備去來時發現的LOREAL專業沙龍享受一下熱水洗頭的快感。當躺在洗頭椅被四川妹舒服的按摩著頭部時，以及當身手俐落的設計師問及我的頭髮是否有離子燙時（我想，愛美、愛紥辮子的藏族婦女也會想離子燙嗎！），自己心裏卻覺得好笑，因為剛剛才不是惱著西藏文化的快速流失嗎？竟在這樣的心情中不得不來這豪華又備感放鬆的沙龍洗頭，接受服務。現代化雖然無形中逐漸吞噬掉傳統文化，但的確也帶來許多的舒適與便利，真的是非常矛盾。領了錢、買了西藏民謠CD，並逛了水果攤和登山用品店，才和阿哲回酒店。而這時「糌粑粉大軍」似乎也累了，撤退掉很多人，只剩零星幾個人無趣的拿著粉袋在街上閒晃著找尋下手的目標。

為了避免「意外」，晚餐我們四人還是選擇酒店門口的四川餐館不敢跑遠。點了幾道菜，我們就坐在窗邊的位子，邊吃邊看著外頭的糌粑粉小兵們。對於初次來到日喀則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也太刺激了！心想，若下次又同一時間再來，肯定要帶上摩托車的安全帽和雨衣，跟他們火拼一番！不過，開玩笑歸玩笑，若真的再遇到，人身安全還是最重要的。我們問了當地人和普布師傅，才知道原來這個丟糌粑粉的活動主要是盛行在年輕藏民之間，老一輩的藏民是很珍惜每一分的糧食，絕對是捨不得把它們拿來到處亂丟亂撒的。所以，由此可見，當年輕人在賤踏糧食時，老人們心裏面會有多不捨、多疼痛？這更讓人看到日喀則新與舊明顯的裂縫與差異了。

附註：在日喀則市區，我們完全沒有拍任何照片，實在很害怕我們的數位相機、單眼相機吃進糌粑粉而故障，那可就損失大了，畢竟後面幾天還有更美的行程－珠峰日出！
照片1-2.日喀則喜格孜步行街，照片來源：圖片中國－中國網
照片3.札什倫布寺入口處全景，攝影：達娃拉姆
照片4.札什倫布寺中排隊準備朝拜強巴佛（即未來佛，彌勒佛）的老老少少藏民們；女孩們皆有著美麗的長辮子，攝影：達娃拉姆
照片5.我們住的神湖酒店房間內，天花板上所繪製的美麗傳統花紋
照片6.神湖酒店房間內一景